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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案例
一位花季女死囚的泣血告白(上)
时间:2004-03-05  作者: 本站通讯员   新闻来源: 【字号: | |

 

    2003年1月21日凌晨二时许,河南省信阳市三五八中学的校园内,半杯硫酸毁掉了两位如花似玉少女的前程和家庭的幸福。17岁的被害人张钰头面部被女同学马娟泼上硫酸后,左耳脱落,耳孔闭合,双眼睁不开闭不合,整个面部重度毁容。为治疗烧伤,张钰的家倾其所有,债台高筑,她的父母和奶奶为此几乎精神崩溃。泼硫酸的马娟自然也为自已泼出的半杯硫酸而付出最沉重代价。2003年10月14日,信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故意伤害罪,依法判处马娟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上诉期间,马娟交给二审法官一份泣血的告白。

山村里,一个苦命的女娃

 

    1983年2月20日出生于河南省信阳市罗山县彭新镇张堆村的我,因是个女娃,并没有给贫寒的家庭带来一丝欢乐。随着一声啼哭,恰似一股寒流瞬间笼罩住俺的农家小院。奶奶一反明理热情的常态,在送走接生婆后,看也不看一眼女婴,便出出进进地操持家务去了,父亲一声不吭蹲在门槛边一根接一根地吸他的劣质纸烟,刚刚生产完浑身无力的母亲躺在床上,轻拍着女婴,泪流满面地叹息道:是个女娃!是个苦命的女娃子哟。父亲终于走进来,他阴沉着脸对母亲说:“送人吧,我们养不起她。”母亲猛地坐起身,滚下床,扑通跪在地上,她抱住父亲的双腿,不停地说,不差她这一口,我能带,不会误了啥事的。屋外的奶奶在愤愤地摔着簸箕,父亲摔门而去。母亲摇晃着站起身走进厨屋,开始为一家子人做午饭,日子一天天过去,因我的出生而引发的风波也就逐渐平息下来。农家喜欢男孩儿,哥哥便是家里的太阳,而我则伴着山坡上的草地、山沟里稀疏的树林、小院里破旧的儿童夹椅、田间地头母亲干活的身影成长着,象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转眼便到了上学的年龄,看着同村孩子们及哥哥背起了书包去上学,我特别羡慕,总是拽起母亲的衣襟央求。母亲轻抚着我的头,看我期待的眼神,大着胆子和爸爸商量,爸爸一听就吼:“上学?男娃的事,女娃有啥用?牛羊还没人放呢!”母亲不敢再吭声,我却猛然跑过去跪在父亲面前任谁拉也不起身,父亲又是摔门而去。随后日子里,懂事的我天麻麻亮就起床放牛放羊,吃早饭前我总能将牛羊归圈,天天如此。母亲便死缠父亲:就让女娃上个小学吧,我也哀求道:上了学也不会耽误放牛放羊。父亲经不住我们的苦苦哀求,终于同意了。新学年到来的时候,我背起了书包,走进了村小学校。为了能够读书,我每天早早起床,很晚睡觉,干家务、放牛羊,干完活我才能做作业,总要做到半夜时分,我心里却很开心。到了农忙季节,我觉着好象刚刚躺下,母亲就来叫我起床采早茶了。

    一天,又一天,实在睁不开双眼的我,一次哭着对妈说:我才睡,就让我多睡一会吧----。母亲不吭声了,但我看到母亲含泪的眼睛时,一种无声的力量又使我跳下床,强打精神跟母亲摸黑出门。艰辛而苦涩的童年让我不堪回首,然而我的学习成绩却一直是全班最好的。每学期我都能带回一个“三好学生”的大奖状,这是我童年的亮点,也是母亲唯一值得骄傲的资本。

    1997年夏季,小学毕业的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彭新一中。当录取通知书摆在父亲面前时,爹为难地说:哪儿去凑两个娃上学的钱?躲在门外的我很凄凉地跑开了,当我一个人躺在山坡上的草地时,便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来,直到天黑透也不想回到那个家。那段日子里,我终日以泪洗面。而此时的母亲开始悄悄地走亲串友,东挪西借,初中开学前夕,母亲竟凑齐了我的学费,当她把捆好的住校行李和好几瓶自家腌制的咸菜摆到我面前时,我仍不敢相信我即将成为彭新一中住校生。

    初中生活紧张有序。当第一个暑假来临时,十二岁的我一到家,便和大人一起手拿镰刀进山砍栗子去了。带着母亲烙好的馍,饿了吃块馍,渴了喝口凉水,一天又一天的强劳作,还是个孩子的我双眼视线开始漠糊,一不小心,手里的刀无意间砍中一个野蜂窝,大批小手指粗的马蜂受到惊吓便疯狂地扑向我,我的惨叫声振荡山谷。一同干活的母亲吓得一时手足无措,一筹莫展。她用最原始的方法,发疯似地用嘴在我身上一口一口地吸毒汁,在母亲不停地吸吮中,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又睁开了双眼,恍如隔世的母亲,一把抱住醒过来的我,号啕大哭,那哭声让躺在她怀中的我终身难忘。

    暑假后,当黑瘦的我返回校园,便有了一种重生的感觉。每天,我早起晚睡,刻苦学习,期终考试,我的成绩全校第二,被学校评为学习刻苦的“三好学生”。领奖台上,面对台下黑压压坐满操场的同学们,面对如潮水般掌声,我流泪了,我发自肺腑地向台下的同学喊出:机会靠自己争取,命运要自己把握,自己生命的画板,不要依赖别人着色。初三时,不少同村的伙伴辍学外出打工,每月,外面总有汇款单不时飞进小村庄,父亲羡慕不已。后来父亲看我的眼神就有些异样,伴着叹息,数落着家里的债务,我不再敢看日益衰老的父亲那混浊的双眼。初三下半学期开学前,父亲提出让我辍学外出打工,我没有答应,还在家闭门绝食了一天,直到母亲从姨爹那借来下半学期的学费,我才结束与父亲的对峙。

    终于,我初中毕业了,中招考试期间,天一直下着连阴雨,我们要去一百多里之外的莽张参加中招考试。去时,母亲偷偷塞给我伍拾元钱,伍拾元钱要用三天,我很珍惜。考试时候雨一直没停,大家都买了伞,我却舍不得买,晚上同学们三五成群去会餐、上街去买东西,我却一个人守在寝室,很孤独、很惆怅地听淅淅沥沥的雨声,但我很知足,我知道我能求学,就与外出打工的伙伴不一样,就与过早被说亲、嫁人的姐妹不同。中考全部考完后,学校找汽车把我们送回彭新一中。到学校时已经深夜三点多了,有不少的家长聚集在校外在雨中等孩子。看着他们搂着孩子问长问短,我也想一下车便投入自已父母怀中,当人群散尽后,我也没见到父母的身影。推出放在学校的破自行车,我独自一个人在风雨中行走,雨水、汗水、泪水迷糊着我的双眼,我睁大眼睛在黑暗中寻找着回家的路。一步一步行走在黑暗泥泞的乡间雨路上,当头上电闪雷鸣时,我吓得几乎没有了呼吸。终于到家了,我便拼命地砸门。母亲出来了,她惊呀地说,这么晚,咋回来哪,恁大的雷阵雨,没在学校住一夜----。我却扑过去,一把搂住母亲失声痛哭,那哭声很凄厉,母亲抱着我说:你爹不愿走雨路,我胆小又怕黑,所以没能去接你------。

    也许随着中招的结束,我学习生涯也该结束了。然而,我却非常不甘心。在家徒四壁东倒西歪的土墙瓦屋内,看着日见衰弱的父母起五更摸半夜地挑柴卖炭,我的心便在紧,不能再增加他们的负担啦,该为家里出点力啦。终于有了一个机会,一个在温州的本家大嫂,急需一个保姆照顾小孩,家里意思让我去,我同意了。到了那天,去温州的车晚点了,半个小时过去了,汽车没来,温州大嫂的电话却来了,那边暂时不需要保姆啦,而恰巧此时,一个表叔来家送来一张纸,他喜形于色地说:“马开明,恭喜你,你女儿考上高中啦!” 坐在门槛上的父亲却木然地一支接一支抽烟,茫然地望着远处说:“喜啥,又不是考上大学……”。表叔却说:“开明,女儿成绩这么好,可不能不让娃上学呀”。

    一天,一个初中同学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信阳三五八高中按分数交学费,按照我的中招成绩交500元学费就够了。我立即跑去找父亲,父亲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卖掉家中的猪给我做学费。为了能卖个好价钱,他沿着山路先后去了四个地方找屠夫,最终他带回了850元钱。开学那天,父亲对我说:“爸没本事,原来不让你上学是怕你女娃子上不出个样儿来,你真是有出息了,爸的脸上也有光。三年后考上大学,咱上学的钱也就不白花啦!”我攥着父亲交给我的600元钱,哭了,不仅为我能上学,更是为家里的艰辛而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