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IPv6网络
当前位置:首页-典型案例
典型案例
三峡深处,骤然响起泣血的枪声
时间:2004-06-09  作者: 本站通讯员   新闻来源: 【字号: | |

 

                   ——重庆市巫山县“11·12”特大故意杀人案审理前后

 2004年2月26日,重庆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在巫山县公开审理该县2003年11月12日特大故意杀人案。闻讯赶来旁听的该县石碑乡村民挤满了偌大的审判庭;人们随着公诉人有力的指控和犯罪嫌疑人撕肝拽心的陈述,自觉不自觉走进回忆,去拾捡案中人几年来那一页页飘零的日历。

             (一)

 地处大山峡腹地的巫山县石碑乡挨峰村,山高坡陡,土质瘦薄,信息闭塞,交通不便,是远近有名的贫困村,农民们戏称那里是“连鸟都不愿下蛋”的地方。8年前初春的一天,已走过25度春秋的黄月兰在好心人的撮合下,终于将有几分姿色,比自己小三岁的未婚妻革启碧迎进了家门。新婚的那段日子,眼瞅着那山叠着山的生存空间,哀楚空落的心仿佛被撕碎了一样难受。妻子革启碧看到他整天愁眉难展、长吁短叹的样子,便想方设法劝慰:“只要我们勤耙苦做,生活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一天早上,黄月兰外出借钱买化肥。10多家亲戚都去过了,“春种时节,哪一家有多余的钱借给你!”他顶着星星,茫然落魄地回到了家。吃过晚饭,他躺在床上双眉深锁、哀声叹气。革启碧披衣起床上油点灯,坐在床沿细细地开导他,并提出把陪嫁拿出一部分去卖。他坚决不同意。

 第二天上午,革启碧提出回娘家去看看。黄月兰知道妻子的用意,默然地点点头,深陷的眼窝里溢出了两行苦涩的泪。因为妻子的求助,当年的大春生产总算没有错过农时,田里的稻子和坡上的玉米似乎还特别善解人意,出人意料地疯长着。黄月兰脸上挂满了丰收的喜悦。草和莺飞的五月,农村已进入繁忙的“双抢”季节。

 一天晚上,夜空如洗,星汉满天,革启碧背回前山收割的最后一捆小麦,人就象散了架一样瘫软在屋前的坝子里。黄月兰赶紧把她抱到里屋平放在床上,他用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额角,“天啊,烫得像块烧红的炭!”他迅速翻捡出家里仅存的20多个鸡蛋,迅速赶到村里的医疗点,迅速将中药煎好送到病床前,忙过了这一切,夜阑更深,他守护着妻子,一会儿为她驱赶蚊虫,一会儿为她抹去额上的汗珠。秋声渐远,季节已走向寒冷的深处。黄月兰小俩口忙乱了一年,生活的确有了些许亮色,粮食装满了仓,一家老少还添制了新衣服。宰杀处猪时,黄月兰叫妻子把娘家人都请来,他还到乡场上买回一大坛谷洒,热热闹闹地庆贺了两天。

 时间之树又长了两个年轮,革启碧生下了儿子黄耀清。这一年,黄月兰特别高兴也特别累,裁秧打谷,除草挖地,他都不要革启碧沾手,自己白天晚上连轴转,目的是要妻子挪出更多的时间来抚育儿子。革启碧也心疼丈夫,好吃的总要给黄月兰碗里多挟一些,家里的杂事也很少让丈夫插手。就这样,风风雨雨中,他们互相鼓励;坎坎坷坷中,他们互相依靠,小日子过得虽然很清贫,但却很合谐平静。

             (二)

 2001年农历正月初四,黄月兰第一次走出大山到深圳打工,设想苦干几年后,把自己的几间破瓦房改建为小洋楼。同月中旬,革启碧到后山打柴时碰上鸡冠村一贯喜欢猎艳追色的“土兽医”易旺继。“妹子,听说你男人打工去了,晚上一个人不好熬吧。”易旺继嘻皮笑脸地向革启碧走去,“关你狗屁相干!”革启碧怠答不理地继续捆绑着柴草。“莫说不亲热的话嘛,哥子是真心想安慰你呢”。易旺继一面调笑,一边帮她砍树枝。在这一过程中,易有意把手放在她的肩上,革启碧虽然吓得直往后怵,但忧戚的目光中却明显地流溢着一种渴望。易旺继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插科打诨的调笑越说越出轨。就在革启碧准备背柴下山时,易旺继一把将她掳进了怀里。

 有了第一次狂野之情,革启碧那片失血而虚弱的情感世界里就再也没有了丈夫和儿子的身影。以后的3个月,无论是房前屋后,还是田边地角,到处都能听到她与易旺继打情骂俏、调情放嗲的声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同易旺继贸然幽会,苟然野合的事很快传遍了全村。巨大的舆论压力使她萌动过到此为止的念头,但陷入情感泥潭不能自拔的她总是下不了决心。后来,她干脆把易旺继带回家同吃同住;公公黄明忠出于无奈,多次拜托儿媳的娘家人劝她回心转意。娘家人来过几次,她要么将来人拒之门外,要么就横下脸说“不关别人的事”。

 公公的举动引起了革启碧和易旺继的极大不满。平时煮肉,革启碧不许黄明忠动筷子,还凶神恶煞地骂他是“老不死的东西,滚远点!”易旺继一不高兴就拳打脚踢,致使黄明忠经常鼻青脸肿,欲哭无泪。2001年10月18日晚上8时许,刚刚喝了两碗稀饭的黄明忠正准备上床睡觉,易旺继突发奇想:要黄明忠跪在堂屋忏悔。老人不从,易上前就是几耳光,黄明忠不得不跪下,直到第二天凌晨两点因写下欠易500元荣誉损失费才算了结。

 面对负义、忘情、卑鄙的儿媳和易旺继,饱经风霜,年过花甲的黄明忠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渐渐湮灭,他陷入了恐惧和失望编织的痛苦中。他一度曾想到死,但饮辱含恨,终难瞑目;又一度想求助远在他乡打工的儿子,几次挂电话都没找到。他说自己就像“老鼠钻竹筒,什么时候死在哪一节都不知道”。他只好背上一床破棉絮出外乞讨,想以此度过余生。

 2002年6月的一天,当了大半年乞丐的黄明忠打算偷偷回家看看孙子,刚刚走到自家的院坝,恰巧被骑着摩托车的易旺继碰上。易从车上跳下来,当胸一拳,打得黄明忠瘫倒在地。接下来,易又是抽耳光,又是踢背脊,还威胁说今后只要见到他就“打死你个狗日的!” 同年8月25日,黄明忠在朱开纯家门前讨饭时,又被易旺继发现。易上前打了他几拳,又要他吞下自己吐出的几口浓痰。无助的黄明忠只好跪下求饶,那断肠裂肺的恸哭声引起了朱开纯及邻里的关注,在众人的批评指责下,易旺继才离去。

             (三)

 妻子的红杏出墙,易旺继的横刀夺爱,父亲的孤独无助,远在深圳打工的黄月兰一年前就有所耳闻。2003年7月,他决心揣着15000多元辛苦钱回家看看,亦期盼能用自己的一片真情去修补早已破裂的婚床。

 有人说,女人的心融化时是灼人的铁水,板结时是铮亮的钢锭。黄月兰回家的那天,指望情感越轨的妻子能给自己一丝笑意,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妻子革启碧再也没有了过去的温柔和善良,回敬他更多的是冷酷和怨艾。他问她与易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一点也没有回避,反而忘乎所以地说易比他有钱,比他能干。

 黄月兰傻了似地杵在堂屋,千言万语都给喉咙噎住,百转愁肠也想不出怎样去消除自己刻骨铭心的伤痛。他想找易旺继拼命,也打算同革启碧离婚,还希望找乡政府出面主持公道。但妻子说她什么也不怕,易旺继还不知羞耻地当面向他回味革启碧的万种风情和温馨体香,气得黄月兰青筋暴起,血管怒张,泪花齐涌。

 从当天晚上开始,革启碧就搬到拖檐屋铺床另睡。泪水泡心的黄月兰几次软语相劝妻子:“易旺继比你大整整12岁,人又凶悍暴戾,早点分手对大家都有利。” 革启碧根本听不进去,动不动就丢盆摔碗,恶语相加,搅得一家狼烟四起。黄月兰在感情上成了名副其实的流浪汉。

 2003年11月初,家住平南乡竹林村的堂兄黄月海母亲病故。同月11日,黄月兰邀黄月贵一道去坐夜,以表示自己对长辈的哀悼。下午5时左右,革启碧到邻居潘永生家给易旺继拨电话,说家里的猪崽病了,要他马上来看看。其实,革估计黄月兰当晚不会回家,邀易来看猪崽是假,重温鸳梦才是真。

 第二天凌晨2时许,黄月兰回到家,首先看到的是易旺继的摩托车停在院坝,猜想二人又在做不光彩的事。极端怨愤的黄月兰高声大喊开门。约20多分钟后,革启碧才汲拉着鞋,睡眼惺松地打开了大门。黄月兰径直撞进拖檐屋,直问易旺继:“你究竟要把我们家搞成啥样子!”易旺继坐在床上不但毫无惧色,而且还喝令黄月兰滚出去,“不然把你儿子黄耀清整死!”妻子革启碧也把他往屋外推,并恫吓丈夫“小心老易收拾你!”此情此景,心里长出了一窝毛草的黄月兰急得脸发绿,猝然间,他转身到外屋拿出一支事先装满弹药的火药枪,愤急地对准易“叭”的一枪,至易左上臂开放性粉碎性骨折、心脏穿通失血性休克死亡。为防体壮如牛的易旺继日后报复,他又用弯刀对倒在铺上的易颈部狠狠地划了一刀后才逃离现场。

 革启碧见事态恶化,恐自己难赎罪孽,羞恨交加地喝下了一瓶甲胺磷农药,无声无息地斜倒在易旺继身旁。

 12日晨8时许,黄月兰到巫山县公安局河梁派出所主动投案,椎心泣血地回忆了自己走过的情路风雨和愤闷苦涩的痛苦心情,如实招认了枪杀易旺继的犯罪事实。

 案发前的10月30日,在外乞讨了两年多的黄明忠背着儿媳含泪书写了长达3000多字的举报信,如泣如诉地控告了易旺继霸占儿媳、虐待自己的全过程。

 黄月兰被收监后,石碑乡挨峰村95名村民联名投书政法机关,强烈要求从轻处罚苦不堪言的黄月兰。

 庭审结束了,铁窗内的黄月兰平静地地等待着法院地择日宣判,但他也希望人们从本案中吸取深刻的教训。

             通讯员黄顺祥撰稿